关灯
护眼

30、铁骨铮铮方侯爷(9)

    我和树大夫商量了一个早上,然后在饭点之前把人送走了。

    我不是要替神侯府省钱,而是和方应看约好了中午见,昨天晚上毕竟他伤得太重,还没说多久就咳得一地血,我只好先回来,等他把伤养一养。

    说起来方应看的神通侯府和神侯府只差一个字,门口的牌匾看着也差不多,要不是离得有点远,还真容易找错门。

    我大步走了进去,方应看正在前厅等我,手里端着一碗药。

    他的药也稀奇,是一碗白湛湛的药汤,带着一股近似花香的药香,熏得满厅香风,怪好闻的。

    前厅里没人,但后头有人,见我进来,方应看把药碗放下,带着一点孩子气的笑容说道:“我还以为姑娘来得会晚一点,失礼了。”

    他今日穿的是金线绣水云纹的白衣,冠带风流,面上的淤青也完全散去了,看上去比前两次还要光彩照人,念在他身上没什么血气,在汴京的名声也不错的份上,我勉为其难不再和他追究先前意图算计我的事情。

    我问他道:“我已经和树大夫约定月底的时候去给苏梦枕看病了,我真的要等到月底才能见他吗?”

    方应看说道:“民间有句俗话,叫上赶着不是买卖,姑娘只因一面之缘就为他苏梦枕做了那么多的事情,这个时候正该冷他一冷,否则让他习惯了,姑娘还要替他劳碌一辈子不成?”

    他一边说着,嘴角微微上扬,“我这里还有个消息告诉姑娘,昨天晚上苏梦枕的未婚妻雷纯在破板门遭难,算算时间刚好是雷损死的那会儿,也是可怜。”

    我惊讶地说道:“雷纯小姐死了?”

    方应看眉头一挑,道:“我劝姑娘最好不要对雷纯下手,她和苏梦枕有杀父之仇,又遭人玷污,已然不可能再和苏梦枕成就好事,她要是死了,苏梦枕反倒可能记得她一辈子,姑娘如果一定要和她为难,最好只在背后推一把,让她落落魄魄地过着,又不到需要苏梦枕出手的地步,刚刚好。”

    我茫然地和方应看黑沉沉的眸子对上,半晌,我理会了他的意思,他理会了我的意思。

    方应看轻咳了一声,说道:“是我话没有说清楚,误会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我拧起眉头,说道:“行凶的人找到了吗?”

    方应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,怔了一下才回答:“没有,天太黑,没人看到他长什么样子,但是温柔姑娘在那人的背上砍了一刀,她的刀是特制的,伤口也很特别。”

    然而我也听出了方应看的言下之意。

    再特别也是背上的伤,没有凶手会打着赤膊走在街上让人看到他背后的伤口,换句话说,这就是一桩无头案。

    我把这事记下。

    方应看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结,他让人呈上来了许多东西,一个丫鬟手里端一个托盘,低着头,莲步轻移地走进来,最前面的人到了我面前,边上还有两个打扮得宜的中年妇人,看着十分恭敬。

    我瞅一眼托盘,里面放着的是胭脂水粉之类的瓶瓶罐罐。

    方应看眉眼流转,嘴角带笑,眼里三分风流,一抹潋滟,笑里五分诱惑,又带一丝沉醉意态,语调轻缓地说道:“所谓美色,三分是天养,七成在衣装,男人就是这么肤浅的东西,美人笑一笑掉几滴眼泪,就要揪着心,为她哭,为她愁,丑的连多看一眼都欠奉,哪怕在方应看的眼里,姑娘出尘绝艳,无一处不美。”

    他打开最上面的一盒胭脂,轻轻闻了闻,又对着光看了看颜色,才似满意了一样,他用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一抹胭脂,想要抹在我的嘴唇上,被我一把按在了手腕上。

    我皱着眉毛说道:“这个对我不管用,我试过。”

    方应看笑了,他说道:“姑娘信我一次,一定让苏梦枕见到一个不逊色于雷纯的美人,好吗?”

    我觉得他是在想屁吃。

    但我还是抱着一点不明显的希望和好奇坐了下来,任由胭脂点在唇尖上,又被他的手指稍稍晕开一点,只有樱桃一点大,没有涂满,是我习惯的唐妆画法,然后是一种很白很香的粉,用特制的小刷在脸颊处扑开。

    方应看说道:“这是特制的百花粉,铅粉久用伤身。”

    他靠得很近,俊美的脸庞上还带着一点浅红色,桃花黑眸里带着漂亮的光彩,嘴角向两边翘。

    我只关心自己的脸被刷了多少层。

    粉扑完又是膏,膏抹完又是粉,口脂涂了三遍,每次的颜色都不一样,方应看做得耐心而又细致,就像是在我脸上作画一样,最后,他沿着我浅淡而泛黄的眉毛慢慢地描绘出眉形来。

    等了有一会儿,我估摸着他画完了,但他又一直没有放下笔,只是盯着我看。

    我眨了眨眼睛,问他,“画成什么样了?镜子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