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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第8章

    凌王府的日子倒没有想象中难挨,既无内宅的勾心斗角,也无其他杂事打扰,她与凌王殿下自那日洞房花烛夜后,便在没有碰过面了,当真应了她先前那句“乐得清闲”。

    翌日,裴茵用过早膳后,先看了会医书,后将昨日买回的药材拿出细细端看。

    这药方中,好几味药都是稀有之物,昨日御安堂抓药的掌柜,只稍露难色,之后便一口应下抓药一事,可见是个牢靠之人。

    裴茵对煎药一事上心,原本此事可交予丹竹来做,丹竹自小跟在她身边,煎药一事对她来说不在话下,但这药是给凌王解毒用的,裴茵生怕出了差错,这药差了一味或多加一味,药性便会改变,她不敢掉以轻心。

    她既揽了此事,便会尽心竭力地办事情办好,早日替凌王解毒,便好早日抽身离去。

    后院中,裴茵盯着药炉,未曾离开过一步,昨日的汤药,不知凌王服下后效果如何?

    看病解毒之事,除了服药,还需观色切脉,裴茵看着炉中跳动的火苗,怔怔出神,若今日能切一切凌王殿下的脉象,当是最好不过。

    今日丹竹在凌王府外守了许久,见到凌王殿下回府之后,赶忙回了清风院禀报。

    裴茵今日心心念念的全是那碗汤药了,此时听丹竹说凌王已回了肃清居。夜色渐浓,上京的冬日比扬州严寒得多,特别是入夜后。今日起了北风,院中的树枝被风吹得簌簌作响,大有要下雪之势。

    裴茵赶忙取了汤药,用白瓷碗装好,放入食盒内,匆匆往肃清居方向而去。

    贺云年回到王府时,天色已然黑透,北风簌簌,有细碎的雪花飘落,贺云年翻身下马,抖落肩上掉落的雪花,径直回了肃清居。

    穿过回廊,未到肃清居中,贺云年远远便瞧见院中亮着盏灯,肃清居乃他一人所居,从不喜人靠近,平日便是丫鬟侍从都被他打发,夜晚他不在时,从未点过灯。

    贺云年快步上前,走近才见廊下立着一人,雪肌乌发,黛眉淡远,一身碧青色斗篷,正是裴茵。

    夏戎今日不在府中,难怪她能入到院中。

    “殿下安好。”裴茵听见声响,回身屈膝行礼,手中提着装着白瓷药盅的食盒,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“何事?”贺云年脚步未停,又未有多余目光投向她,只径直朝屋内走去。

    “阿茵是给殿下送药来的。”贺云年大步在前,裴茵则小步跟在他身后。

    “夜里寒凉,下次派人来吩咐一声便可。”贺云年的说话声传来,那声音远比冬夜的风更寒。

    “小女既答应为殿下解毒,便需尽心竭力,此药难得,得趁热喝下,药效才好。”裴茵始终低着头,提着食盒的双手,不由紧了几分,把脉之事也全然不敢提及。

    贺云年闻言停下脚步,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他的身量比裴茵高出许多,两人间仅相隔几步,裴茵纤细窈窕的身姿完全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形之下。

    裴茵跟着停下脚步,感受到凌王投来的冷冽视线和周身一股逼人的压迫感,她未敢抬头,只将视线落在刚落了雪的地面上。

    贺云年脸上神色晦暗不明,昨日事发突然,不得已之下,他才答应由她为自己施针抑毒。今日他好端端的站在此处,何故要喝药?

    贺云年极为不悦地扫了裴茵一眼,本想出言将人打发了,然眼角扫过她裹着纱布的左手手指时,那夜少女抬手在他面前,怔怔望着他的纯然眼神一闪而过。

    贺云年稍顿了顿,将原本已到嘴边的刻薄之言生生咽下,转而道了句“拿来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