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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第15章

    与上次的回门不同,这次回门之前,贺云年特派人去安阳侯府提前递了话,说是先前因事务繁忙未能抽空陪王妃回门,明日得闲,特同王妃一道拜会侯爷。

    裴明远收到口信的时候,心中七上八下,这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,凌王心里清楚,如今竟忽然提出要同王妃一道回门,言辞间还这般客气,究竟是何意啊?

    思及前几日与许家人的会面……

    裴明远眉心突突跳了两下。

    孙氏听了凌王府来人传话,也是一头雾水,裴茵嫁去凌王府已有多日,没想那丫头不仅能在凌王手中活下来,还能哄得对方同她一道回门?许是仗着几分姿色,想为非作歹罢。

    然孙氏转念一想,那日裴茵也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回的侯府,言行间还是一贯的谨言慎行,未见张扬,若真有凌王撑腰,她能那样?

    带着疑惑,孙氏愣是在床上翻来覆去,一晚上都没休息好。

    翌日一早,梳妆过后,裴茵便上了马车,与贺云年一道往安阳侯府而去。与前一次的回门不同,今次她心中竟比上次更多了些忐忑,旁人都是巴着盼着夫君与自己一道回门的,然裴茵却是不同,她猜不透凌王提出回门的理由。

    许是想试探她和安阳侯府的关系?

    她与侯府的关系,是如何也热络不起来的,罢了,与其费心揣摩对方用意,倒不如真心实意地待人。裴茵放空思绪,只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鎏金暖炉。

    凌王向来寡言,且周身总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靠近的气势,裴茵见其闭着眼,也不敢多言打扰,所幸两府距离不远,没一会儿,马车在安阳侯府外停下。

    与上次回门不同,今次安阳侯府大门外,裴明远和孙氏,都恭敬立于门外等候。到底是与上次境遇不同,裴茵定了定神,发现孙氏身侧还站了两人。

    一人孩童模样,瞧着六、七岁的样子,当是裴彦。

    一人明眸善睐,一身娇俏的粉色花裙,眉眼有几分熟悉,却想不起是何人。

    “给凌王和王妃请安。”

    便是连称呼都变了,上次回门时的场景,还历历在目。当时谈及她母亲入宗谱一事时,孙氏的嘴脸,以及父亲的敷衍态度,都令她心寒。

    而今日,凌王与她一同前来,才刚下马车,便见到侯府这么大阵仗的迎接。若说心中毫无波澜,那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贺云年身量比她高出许多,裴茵站在他右手侧,两人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,见此情景,不知为何,裴茵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攥住了他的袖角。

    贺云年感受到裴茵的小动作,眼尾扫过,面上神色却丝毫未变。

    裴茵知道此举逾越了,方才一时虚荣心作祟,感受到头顶一扫而过的目光,裴茵赶忙将手松开。

    孙氏也将两人间的小动作收入眼底,看来两人关系并不亲密,是裴茵那丫头前几日在侯府吃了亏,回去后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,哭着求着凌王殿下今日与她一同前来的吧。

    如此也好,倒是给了阿瑶机会。

    “阿瑶,快来见过凌王殿下。”孙氏笑道。

    话落,站在孙氏的姑娘上前一步,半低着头,一脸娇羞地唤了声“小女裴瑶,见过凌王殿下,殿下安好。”

    竟是裴瑶?裴茵看向粉衣女子,多年未见,她方才都未认出人来。先前她在侯府待嫁之时,裴瑶一直称病不出,生怕这门婚事会出差错,几日前,她回侯府时,裴瑶尚还在装病,今日却突然“痊愈”,还出来主动问好。

    其中打得什么心思,裴茵心里清楚。

    定是见了她风光,觉得自己失了飞上枝头的机会,心中生了悔意,又想出来作妖了。

    孙氏母女二人惯来如此,只知看人表面,却不知其他的辛酸。

    贺云年看向裴明远,直接将这声问安忽略了:“侯爷安好。”

    凌王说话如此客气,不知是好事还坏事,总之令他感到一股寒意,裴明远讪讪一笑,忙让开条道来:“殿下里边请。”

    裴明远一路将人领到前厅,厅中备了上好的点心茶水,贺云年步入厅中,却未有久留的意思:“侯爷不必劳烦,本王有几句话,说完就走。”

    裴明远心头“咯噔”一下,他早该知道,凌王殿下眼中哪有他这位岳父,今日打着“回门”的名号前来,定是另有其事。

    跟在后头的孙氏,见厅中气氛不对,一时不敢上前,只伫立原地,面面相觑,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裴茵见此情景,心中倒是安然,她早该猜到凌王来此是另有其事,至于具体是何事,恐怕事关朝政,她不可多问。

    如此倒也乐得清闲,裴茵对孙氏浅浅一笑:“想来殿下与父亲有事相商,阿茵先回嘉兰轩等候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王妃客气了,我还有些事情要忙,王妃请自便,”孙氏嘴里应着裴茵的话,眼睛却不时往厅中瞟去。

    今日她想打得主意可不在裴茵身上,而是厅中的这一位。

    这门婚事原是阿瑶的,凌王妃的位子也是阿瑶的,眼下见到裴茵那丫头满面春光的样子,她哪能不气?流言果然不真,若当时嫁入凌王府的人是阿瑶,该有多好啊。

    孙氏满脑子懊悔,不过幸好,机会来了。今日她特嘱咐阿瑶静心打扮一番,若能得凌王亲眼,再嫁入王府也不迟。

    “一会儿你将点心送进厅中,凌王没多少喜欢你那姐姐,若能得他亲眼,往后凌王妃的位子,还是你的。”孙氏全然不顾方才察觉出的诡异气氛,只觉机不可失。

    裴瑶心中虽有些畏惧,却还是娇羞地点了点头。今日是她头一次见到凌王殿下,先前只听过京中女眷之间传的流言,有说凌王性情桀骜冷淡的,也有说凌王暴戾弑杀的,唯独没人说过,凌王殿下生得这般俊朗。

    裴瑶一颗心扑扑直跳,若真如母亲所言,可以嫁入凌王府,即便殿下性子冷淡些、桀骜些又如何,她那个无用的姐姐都能伴在殿下身侧,凭什么她不行?

    “母亲,我全都听你的。”

    前厅中,贺云年负手而立,今日他一身玄色长衫,虽是常服,然周身依旧散发着一股冷肃之气。

    “不知侯爷近几日可去过什么地方?见过什么人?”贺云年开门见山道。

    裴明远嘴角抽了下,他与许家人见面的事,都是秘密进行的,应当无人知晓才是。

    裴明远尴尬一笑:“殿下见笑,老臣近来除了上朝,便是在家休憩,见得都是些熟面孔,并无甚稀奇。”

    贺云年微微侧身回头:“侯爷当知道,本王今日亲自前来,便是想听些真话,而非推脱之词。”

    贺云年做事向来果决,讲求一击即中,鲜少会与人这般浪费口舌,且眼前还是个自作聪明之人。